“到了，就是这里，别看门面不大，但是味道不错，主打的就是现做现吃，不做外卖，我们同学聚餐经常来这里。”这个叫刘悦逸，梳着高马尾，戴着巨大头花，背着吉他，穿着对襟金丝盘扣，花鸟纹缂丝洛丽塔，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将我们引到一家叫下楼趣食堂的小餐馆里。她是我们乐队的主唱，还在上海上学，学的导演。

焰炻乐队的DJ兼团长（自封）蒋宸雯坐到了我的对面，工作认识的，是深圳一家工厂的工程师。长发下埋着那副永不离身的耳机，上身宽松运动外套，下身穿着各种染色工艺制成的多边形牛仔面料拼接而成的牛仔裤。

左手边不太爱说话的袁卉莘忙活着，正把腰上类似盔甲上腹吞和袍肚的东西取下来。那套东西特别好用，腹吞上有接口，可以固定她的电古琴。那琴长得像电吉他，但是七根弦，没有品，琴桥比较宽大，演奏的时候她抱着弹音色就像普通的电贝司，等她solo的时候，把琴横放过来，琴弦朝上，接口正好可以卡住，她就可以站着演奏古琴。袍肚也很好，省了背带，可以把重量全放到胯部。现在她正把腹吞和袍肚塞到琴包里。她在北京工作，是一名公务员，问具体做什么的却什么也不说。穿着最近比较流行的交领上衣和马面裙。

(资料图)

而我呢，我叫王李诗芳，是这个乐队新来的键盘手，爸爸姓王，妈妈姓李，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数我穿的最滑稽，为了今天的演出特意置办了一套，镭射面料的夹克，同样是镭射面料的工装长裤，里面的T恤不敢露出来，因为上面还有一面显示屏，正播放着炫彩的动画。

中午从重庆坐超铁赶到上海虹桥，倒一趟干线地铁，一站到了静安寺。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晚上的演出，还有件事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蒋宸雯商量：要不要把最近我设计的武汉磁悬浮地铁的导引系统商业化？这个项目她也参与了。我知道那样不纯粹，会给坐地铁的人带来一些困扰，但是可以给我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我也可以尽量把广告位设计的不那么喧宾夺主嘛。

我正犹豫着，一个托盘从天而降，传菜机器人把餐前小食端了上来。里面是一些小麻花，拇指一样大小，有的是葱香的，里面是肉馅；有的是奶香的，里面是豆沙；还有蘑菇香的，里面是芝士。我用筷子夹起一个，送到嘴里，嗯，不错，是刚刚炸出来的，但是不腻，温度也刚刚好。

下一道菜紧接着又上桌了，是平平无奇的三色鱼蛋。最外层都是鱼鳔，黑色的是石斑鱼泥和着紫菜，包着鲟鱼子酱；白色的是虾滑混着娃娃菜，里面是蟹黄；黄色的是实心的，生姜末加海胆黄。都煮在鲫鱼熬的汤里。免费食堂也买这个，要是哪周花超了，剩下的时间都会点免费食堂的外卖。这里就好在是现做的，要比免费食堂的鲜美一些。一同端上来的还有我们的饮料。

蒋宸雯见大家都忙着往自己的碗里舀汤，先打开了话匣子：“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现场有十几人看我们的表演，网络上也有几百人看了直播。干杯！”然后她站起来，端起了手中的用核桃、芝麻、瓜子等制成的坚果露。刘悦逸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捧起的是一杯奶茶，里面的珍珠中包裹着花样繁多的甜食。袁卉莘不紧不慢的也站了起来，但是手里的缤纷水果气泡水却总是放在最低处，她那杯气泡水里放了好多冰块，每个冰块中冻着不同水果的果汁和果肉，但是装杯的时候，每种冰块的温度是不一样的，随着冰块化开，每过一段时间，气泡水就会有不一样的口味。我的杯子比较特殊，是那种连着吸管，从吸管的中间一分为二的，一半装着醇厚的奶油抹茶，一半装着清冽的柠檬气泡水，吸的时候，舌头放在吸管不同的位置，控制抹茶和气泡水的流进嘴里的量，会有不一样的口感。

我们坐下之后，又一道菜上来了，是倒做烤鸭。鸭脖子烤的正好，里面骨头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削了皮，正正好好放在里面，还掏空了心的黄瓜，再里面是鸭肉混着葱丝，中心放着筋道的饼条，夹起来蘸酱吃，表皮酥脆，咬一口滋滋冒油，鸭子是果木烤的，酱也带着一股果香，算是比较传统的一道美味。

DJ蒋宸雯：“我说诗文，下次卉莘solo的时候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她在那揉弦，你跟着滑音，听着乱的慌。”

键盘我：“无不寻思着来个琴瑟和鸣吗？”

吉他刘悦逸：“行啦、行啦，就你觉着乱，再乱有你的操作台乱？满满的都是线。我觉着挺好，就是还得练习练习，再说诗文刚来，能配合成这样不错了。你说是不是，卉莘。”

贝斯袁卉莘笑而不语，不大想掺和进来。

刘悦逸：“说好啦，这顿饭我请，不白请，还得麻烦各位下周来做我新剧的演员。”

袁卉莘：“不会又让我演售货员吧，我可演不了。再说你个穷学生，这顿饭不该你请，让团长大人请。她可是大工程师。”

蒋宸雯：“唉！别啊，我现在也穷了啊。要不还是AA吧。”

袁卉莘：“呦！都半山买别墅了，还哭穷？”

蒋宸雯：“就因为买了别墅才穷的啊，工资都去交房贷了。我也想一直住七十平的廉租房啊，每个月就交个物业费，剩下的钱买设备，你说多爽。但是老两口不乐意啊，非要从老家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主要是弟弟过来上学也方便。”

或许我那个指引系统商业化她也能多发些奖金，也不知道能发多少，别搞不好全被她们公司赚去了，她一分也没捞着。我正犹豫着，又一道菜上来了。没什么新意，各种蔬菜切成花瓣状，煮过之后拼成一朵和盘子一样大的花，然后淋上鸡汤，取了个特别俗的名字叫一盘菜花。不过下一道菜据说是这个月新出的，有个特别中二的名字，叫双爆试炼，一个四方的匣子里盛着，也是四四方方的小块，外表白色，淋着褐色的酱汁，夹到嘴里又软又弹，咬下去，汤汁就在口腔里爆开，香气顺着鼻孔直充颅顶，以猪牛羊鸡鸭鹅领衔的陆地香和以鲍蚝虾蟹鲷鲳为首的海里鲜在嘴里游荡，这还没完，这里面还有一个脆壳，再把这个脆壳咬碎，芥末的辣味再次爆开，又走了一次鲜香气味的通路，应是放了些许胡椒，舌头上有些麻麻的，一番咀嚼后竟还有些回甘。

蒋宸雯：“你们说要是少收点税该多好，给你们这些懒汉少升级几次机器人保姆不就有了？”

她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我刚才的同情、怜悯一股脑吹走了。不过马上有人整治她了。

袁卉莘：“诶呦呵！你这才上了多少税，就开始嘤嘤嘤了。怎么得，瞧不起懒汉，你知道这道菜谁发明的吗？要不是谷雨风把程式开源，让每一个机器人都能做，想吃到这道双爆试炼，那个馆子不得要你两千？照你这么说，那谷雨风大神也是个懒汉？瞧不起人家这道菜你别吃，哼！”

刘悦逸：“哎呀，不要吵啦，宸雯也就是发发牢骚，没有瞧不起大家。宸雯，你也真是的，就收点税而已嘛，难道真的要看大家都饿死不成？”

蒋宸雯：“我错了，是我不对，大家原谅我吧。”一边说着，蒋假意扇着自己耳光。

刘悦逸：“你这不是挺能演的吗？下部剧你就来反一号吧。”

大家说着笑着，迎来了餐后甜点，几乎每个餐厅都会送这个以换得五星好评。华夫饼打底，上面是冰淇淋，做成了山川模样，半埋着一个传承自世纪初的龙吟樱桃，名字叫山间日出。吃下那颗樱桃，我决定不和宸雯商量了，那个导引系统就不商业化了。嘿嘿，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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